“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这首当年曾火遍大江南北的《知音》主题曲由李谷一老师再次倾情演唱，不禁又让人们回想起那个民国时期名冠京师、盛极一时的绝代名妓——小凤仙。

大家对小凤仙的了解大多都是源于那段她和民国著名将领蔡锷将军之间的凄美爱情，然而天妒英才，蔡锷将军英年早逝后，小凤仙的身影也从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直到44年后，人们才发现她早已嫁做人妇，甚至因为整日喝酒闲逛不干活被周围的人喊作“懒娘娘”。

小凤仙的一生有着哪些传奇经历？她与蔡锷将军之间 是否又 真如传闻所言？

身世坎坷，流落风尘

小凤仙原名 叫做 朱筱凤，1900年出生于杭州，祖籍却在河南。她的父亲本是一名满族八旗武官，光绪年间被流放到了湖南，后来又辗转定居在杭州。

由于清政府气数将尽，小凤仙的父亲的官职也丢了，一家人生活得极为艰难。父亲郁郁而终不久，小凤仙母女便被主母赶了出来。 然而母亲不久后也在饥寒交迫中病逝，临终前将小凤仙托付给了一位张姓奶妈。从此小凤仙便随着这位奶妈姓张，改名为张凤云。

那个年代实在艰难，奶妈家后来也是穷得揭不开锅，无奈之下只好将小凤仙送到一位胡姓艺人那里学一门手艺。这位胡艺人以卖唱为生，小凤仙在他手下也练就了一副 好 嗓子，师徒二人走南闯北，勉强挣个果腹钱。

后来国内形势愈发危急，二人卖唱也逐渐难以为继。胡艺人见小凤仙年纪尚小，不忍心让她一直和自己过这种日子，多方打听下，将小凤仙卖进了当时的杭州曾总办家中为仆。

这位曾总办便是我国近代著名文学家曾朴，小说《孽海花》的作者之一。 小凤仙来到曾府后，总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哪怕每天都要辛苦干活，她也觉得比起之前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生活强了太多。

进曾府不久，小凤仙在廊下唱曲子时恰好被路过的曾朴听到，曾朴顿时被她优美轻灵的唱腔吸引，认为小凤仙是不可多得的戏曲好苗子。 为了不埋没她这份才能，还命人教她读书写字。小凤仙得知后开心得不行，她学得非常认真，练习 唱曲 也愈发卖力。

然而命运却仿佛在捉弄这个小女孩一样，没过多久，小凤仙便被曾府一名嫉妒心强的姨太太偷偷卖给了一位老鸨，离开了杭州。

小凤仙跟着这位鸨母来到了当时的繁华大城市上海滩，开始以“小凤仙”为艺名继续自己的卖唱生涯。

后来上海局势动荡，又随着鸨母来到了北京城，被卖进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陕西巷接客做生意，彻底流落风尘。

在陕西巷云吉班中，小凤仙相貌上乘，而且由于早年的种种经历，她还练就了一幅好嗓子，会弹琵琶、拉二胡、唱京剧、写歌词。 这种多才多艺的女子哪怕是在八大胡同中也是十分少见的。因此，小凤仙顿时声名鹊起，名声大噪，一时风头无两。

自古美人爱英雄，小凤仙也不例外。在1914年的一天，小凤仙在青云阁的普珍园遇到了那个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人。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护国将军 与一代 名妓，只看身份便能想象到二人之间的 情感 纠葛，而小凤仙与蔡锷将军之间，却并非只有儿女情长，更多的是民族大义与惺惺相惜。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隔年中华民国建立。然而革命果实却被军阀袁世凯窃取，1913年袁世凯镇压了二次革命，并当选为首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1914年袁世凯颁布《中华民国约法》，看似为推进民主共和进程，实际内心却已经在为复辟帝制做打算。当时的蔡锷年轻有为，手握重兵，乃是镇守边疆的云南督军。

袁世凯对蔡锷手里的兵又眼馋又忌惮，便将蔡锷请来北京，封他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始威将军”。 想要拉拢蔡锷为自己做皇帝出一份力，结果蔡锷却极为反对这种“逆流”，袁世凯眼看得不到蔡锷的支持，更不能放他回云南，只得派人密切监视，将他软禁在京城。

蔡锷当时住在位于西城的棉花胡同，为了放松袁世凯对自己的警惕，他常常装作沉迷酒色，不务正业，流连八大胡同寻欢作乐。而他这个寻欢作乐的对象，便是小凤仙。

当时蔡锷得知被软禁，便和梁启超等人想尽办法出逃，其中一个便是流连欢场不管正事，将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大草包”。只有这样才能迷惑那些监视自己的探子，让袁世凯放松对自己的戒备。

而他第一次去八大胡同，就遇到了小凤仙，那时候的小凤仙刚来八大胡同不久，刚刚站稳脚跟，远没有后来那么艳名远扬。 于是一身平常打扮的蔡锷就被鸨母带到了小凤仙那里。小凤仙前些年跟着胡艺人走南闯北，看人极准，一看到蔡锷便断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没有像对待之前那些客人一样，而是化作一朵“解语花”，靠着在曾府积累的学识以及走南闯北的见识，和蔡锷敞开心扉地谈天说地，将蔡锷深深吸引。

后来蔡锷再来八大胡同，便指明要小凤仙作陪，一来二去，两人对彼此愈发了解。 蔡锷在与小凤仙的相处过程中，发现她也是一位古道热肠、心怀忠义的女子。兴之所至之处，还为小凤仙写了一幅对联：“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落款“松坡”二字。

小凤仙见此大惊，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商人打扮的年轻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蔡锷将军。她当即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对联之上，以示自己必会对他的身份守口如瓶

蔡锷也并非无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当时北京城的形势已经极为严峻，袁世凯称帝在即，蔡锷再也等不下去，于是策划了一出秘密出逃的大戏，而这场戏须由小凤仙的全力配合。

将计划告知后，小凤仙心中对蔡锷愈发敬佩，表示自己必当鼎力相助，不负“侠女”之赞。

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蔡锷装作一个深陷情网的浪子，打着力捧小凤仙的幌子，托袁世凯的手下为自己买一处府宅，大肆宣扬要“金屋藏娇”。小凤仙在这种力捧之下，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很快就在八大胡同乃至整个北京城声名远扬。

蔡锷还盛赞小凤仙：“此际有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将她的名字嵌入其中，一时间二人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自然也传入了袁世凯的耳中，手下人上报说因为小凤仙这事，蔡锷的原配夫人刘侠贞大闹蔡府，整个家都不得安宁，蔡锷甚至还为此动手打了刘侠贞。

袁世凯听到蔡锷如此做派，心中也犯了嘀咕，这蔡锷怎的如此不着调？难道当初自己看走了眼？他还特意派人上门调解，也没什么效果。

那两人给袁世凯带回消息说蔡锷想把小凤仙接回家，结果刘侠贞以死相逼，蔡锷的母亲也大骂蔡锷荒唐事做尽，自己要被他气死。蔡锷的妻子和母亲就站在蔡府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蔡锷不孝不贞，一条胡同的都在那看热闹呢！

袁世凯这下彻底相信蔡锷就是徒有虚名，一来到北京就把什么建国大业忘得一干二净了，此等“废材”不足为惧！ 因此，在蔡锷母亲被气得病倒，老人提出想让儿媳陪着回老家云南静养时，袁世凯大手一挥便放行了。

而蔡锷此时仍在和小凤仙打得火热，都没出来送母亲和妻子一程，这也让袁世凯更加放松了警惕。 于是，在一场小凤仙做东的、邀请半个北京城名流的晚宴上，蔡锷凭着去换身衣服的借口成功离开了北京城，逃之夭夭。

直到蔡锷不见踪影，监视他的探子才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袁世凯更是气愤难当。派出大量人手半路截杀蔡锷，却都无功而返。就这样，蔡锷躲过了数次追捕，成功回到了云南。

1915年12月，袁世凯称帝。12月25日，回到云南重掌大权的蔡锷旋即与唐继尧等人宣布云南独立，发动了护国战争。

1916年春，蔡锷率军于四川一带大败袁世凯军队，四川战役的胜利直接迫使了袁世凯取消帝制，恢复共和。

当时身在北京的小凤仙每次听闻战事，心中都为蔡锷捏着一把汗，直到袁世凯从只坐了83天的龙椅上下来，小凤仙才稍稍放心。这时候的她满心欢喜，以为蔡锷打了胜仗之后便可以回京，到时二人重逢再把酒言欢。

哪成想天妒英才，蔡锷被任命为四川督军兼省长后不久，便查出了喉癌，哪怕他立即飞往日本治疗，但被称为不治之症的癌症怎会轻易治好。同年11月份，蔡锷将军病逝于福冈。

为感念蔡锷将军在护国运动中为共和作出的极大贡献，北洋政府在长沙岳麓山为其举行了国葬。 消息传到北京后，小凤仙身披一袭黑纱前往中央公园祭奠蔡锷，并送上托人写就的一幅挽联：“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英雄与侠女的悲剧就此落幕。英雄早逝，侠女又去往了何方？

半生寥落，明珠蒙尘

1951年抗美援朝胜利结束，一代名伶梅兰芳先生去往前线慰问朝鲜志愿军，回程途中路过沈阳受邀作临时演出。 盛情难却之下梅兰芳便留下了，未曾想却与一位阔别三十余年的故人重逢。这位故人，便是小凤仙。

当梅兰芳大师要在沈阳演出的消息公布时，大家都沸腾了，人人都想目睹这位京剧大师的风采，不少戏迷还写信给梅兰芳表达自己对大师的敬佩和对京剧的喜爱。梅兰芳的秘书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但当他打开一封求见信时，他顿时惊诧了，只见在信的末尾赫然是一行娟秀的笔迹，署名写着：原在北京陕西巷住张氏（小凤仙）现改名张洗非。

居然是一代名妓小凤仙？秘书不敢耽误，急忙告诉了梅兰芳。梅兰芳也十分惊诧，当年在祭奠过蔡锷将军后，如日中天的小凤仙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怎会突然出现在沈阳与自己见面？

小凤仙爱唱戏听戏，当年在北京常常去听梅兰芳唱戏，一来二去二人还算熟识。梅兰芳对她这些年的情况十分好奇，也想见一见当年的老朋友，欣然答下了这次会面。

当年过五十、风华不再的小凤仙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裳牵着一位小女孩走进来时，梅兰芳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韶华易逝，如今二人皆已不是当年那个年纪轻轻便名动紫禁城的旦角和名妓。

在交谈中得知，小凤仙在蔡锷死后便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后来认识了一位梁姓旅长，嫁给他之后来到了东北。但之前国家动荡，该旅长接到军令后便赶赴了战场，从此 杳无音讯 。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小凤仙住在沈阳，因为喜欢听戏便结识了锅炉工人李振海，李振海发妻因病逝世，家中只有一位年过14岁的女儿。二人便商量着做了个伴，成了一家人。

但没过多久李振海也去世，只剩下小凤仙和她十几岁的继女一起生活。 她成天乱逛，不爱干活做家务，又喜欢喝酒听戏，常常惹得周围邻居议论纷纷。但她即使流落半生，明珠蒙尘，身上仍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其他人便唤她“懒娘娘”。

得知小凤仙这些年过得坎坷，梅兰芳不忍旧友落魄，便提出帮着她找份稳定的工作，小凤仙十分感激，最后梅兰芳托人帮她找了一份保育员的工作。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红颜薄命，在得到工作不久，小凤仙便患上了老年痴呆，身体状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1954年，这位曾经名动京师的侠女病逝于沈阳，享年54岁。

结语

众人对小凤仙的印象，大多只是作为大将军蔡锷的红粉佳人，是往英雄身上增添一段风月往事的凭证。

其实无论是从年龄还是阅历来看，与其说二人是缱绻爱侣，不如说是交心知己。他懂她的侠骨柔肠、艰辛不易；她知他的雄心壮志、傲然气节。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士为知己者死，当小凤仙毫不畏惧地帮助蔡锷脱身逃离北京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愧于“侠”之一字。

锅炉工娶的不干家务还喜欢化妆的懒婆娘，真实身份是什么？

1915年12月25日，蔡锷和唐继尧在云南发动“护国战争”。3月份，只当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凯下台。一时间，蔡锷成了名震南北的“护国将军”。

然而，仅仅过了几个月后，蔡锷就发现自己的喉疾愈发严重起来，他不得不做出决定：出川治病！

离开四川前，蔡锷特意去了一趟泸州，看望了一下昔日的爱徒加知己朱德。后来，朱老总的部下这样形容当日的蔡锷：

两人说了很多后，蔡锷对年轻的朱德说：“这次去日本，既费时又费钱！”听着这话，所有人都明白：蔡锷还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毕竟时局还未大定！只是那时候，包括朱德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蔡锷此行会一去不回。

与朱德分别后，蔡锷先是去了上海。上海治不好，他只能听从梁启超等人的建议，前往医学更发达的日本。

临行前，他特意命人把二夫人潘蕙英，从成都也接到上海，与他同赴日本。蔡锷一向不愿意铺张，但在这关键时刻，他确实太需要来自潘蕙英的鼓励了。

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蔡锷经常深情地望着潘蕙英。知道他不能说话，潘蕙英则在纸上写下一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蔡锷则笑着续写下句：“谁言汝风流，知音唯蕙英”。

不久，年仅35岁（虚岁）的蔡锷，躺在潘蕙英怀里，闭上眼睛。临终前，他留给同仁的遗言是：“锷以短命，未克尽力民国，应行薄葬”。

一代名将，就这样死在了异国他乡。多年后，朱德回忆起这位老友，曾无比痛心地感叹：“西南，还没有人能赶上蔡锷的才华！可惜，中国一个民族英雄，仅仅35岁就死了。”

看到这里，可能很多朋友会问这样两个问题：

1、蔡锷死在了夫人怀里，那小凤仙呢？她后来的命运又如何？

2、影视剧里不是说蔡锷钟情于小凤仙吗？那么，为何她临终前是让二夫人潘蕙英前去相陪呢？难道，他和小凤仙的一切真是只是演戏，没有真情吗？

这两个问题，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谜团。直到1998年，小凤仙的家人现身，说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本期，笔者要跟大家说的，正是这些往事。

蔡锷一生，得遇3位女子：大夫人刘侠贞，二夫人潘蕙英，以及小凤仙。事实上，她的两位夫人虽不及小凤仙的名气，却也一样是不凡的女子。

我们先来说大夫人刘侠贞。她是蔡锷在湖南老家娶的，说起来这里还有一段“替姐出嫁”的趣事。

蔡锷的父亲只是一个挑货郎的小商贩，因人正直，与本地有财有势的望族刘家交好。这样一来二往，刘家便打算把长女刘长姑嫁给蔡锷。偏偏这长姑因门第之见，死活不同意，这下可就难住了两家父母。

最后，刘家二**刘森英二话不说，站了出来，上演了替姐出嫁的喜剧。事后，22岁的蔡锷颇为欣赏刘森英，便替其改名为“刘侠贞”，暗指她是一个既有侠气又坚贞的女子。

再来说二夫人潘蕙英。

与传统坚贞的大夫人相比，蔡锷的二夫人潘蕙英是个新式女性。她是蔡锷在云南当总督时认识的，那时候蔡锷29岁，对这个读过私塾、上过洋学堂的女子，是一见钟情。很快，两人就结下良缘。

很显然，在这两位夫人中，蔡锷明显与二夫人更有共同语言。这一点，从他寄回家的那一封封深情款款的家书中，就看得出来。在外打仗时，几乎每到一处，蔡锷都会写信给潘蕙英，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有后来的那场意外变故，蔡锷是不太可能认识小凤仙这样的女子的。因为，一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出入烟花之地的习惯。

蔡锷认识小凤仙，是1915年的事。当时，蔡锷被袁世凯由云南调到北京。因为对袁世凯的不了解，他错误地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一心振兴中华的。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袁世凯的计谋。袁世凯正是因为忌惮蔡锷的兵力，才把他召到身边来监视。

入京后不久，蔡锷很快就发现了袁世凯的狼子野心。于是，他当即跟老友们秘密联系，准备寻找时机逃出京城，发起“护国运动”。

只是，这时候的蔡锷意识到：自己身边已经布满了袁世凯的眼线。不管他去哪里，都有几个人前后跟着。若无外人帮忙，他已是插翅难飞了。

万般无奈下，蔡锷想出了一个不得已之策：他频频出入八大胡同的烟花之地，制造自己是个纨绔子弟的假象，让袁世凯对自己放松警惕。

就这样，蔡锷与八大胡同里云吉班的歌女小凤仙相识了。一场萍水相逢，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当时，小凤仙才15岁，已是云吉班的红人。虽然自小身世可怜，落魄风尘，但小凤仙跟一般歌女很不一样。她识得一些字，能弹会唱，身上自有一股正义之气。

一来二去，蔡锷和小凤仙越谈越投机。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小凤仙俨然已是蔡锷的恋人。对此，本就需要掩人耳目的蔡锷，自然也并不争辩。

一天，小凤仙突然好奇地问蔡锷：“有人说你是革命党？”蔡锷于是反问：“你看我像不像？”此后，蔡锷没有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计划和身份，一一告之小凤仙。

最后，蔡锷直接恳求小凤仙道：“你帮我逃出北京城，我一定能打倒袁世凯……”

很显然，蔡锷这番话说服了小凤仙。近期的互相了解，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深信不疑、充满仰慕，她当即点头同意。为了表达对小凤仙的感激，蔡锷当场送她这样一联：不信美女终薄命，从来侠女出风尘!

数日后，两人在云吉班办了一场酒宴。小凤仙如往常一样，给大家弹曲唱歌，蔡锷也照常大口喝酒。不一会儿，见时机已到，蔡锷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后来的事，大家在史书上应该都能看到。蔡锷登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然后一路辗转回到了云南，最终完成了对小凤仙的承诺：打倒了袁世凯。

值得一提的是，当小凤仙和蔡锷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时，他的两位夫人表现是不一样的。大夫人刘侠贞显然听信了传言，在家里又是哭闹、又是砸东西。蔡老夫人，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

而二夫人潘蕙英显然要理智得多，一开始她并不相信丈夫是这种人。因此，有人劝她马上进京找蔡锷，当面问个明白，她怎么都不愿意。只是，后来传言越来越多，她也开始怀疑起来。

直到蔡锷回到云南，把所有事情一说，两位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蔡锷走后，小凤仙一直苦苦等着、盼着。得知袁世凯真的倒台，小凤仙原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谁知，仅仅是几个月后，她就收到了蔡锷从成都寄来的信，上写：

直到这时，小凤仙才知道蔡锷病重的消息竟是真的。彼时的她没钱也没能力跑到日本去找蔡锷，只能在北京静静地等着。不久，她等来了一纸讣告。

巨大的绝望，笼罩在这个年仅16岁的姑娘身上。

为了缅怀蔡锷，总统黎元洪答应了众人的请求，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当日，各界名流都出现了，小凤仙也去了。

她不想自己的出现引人注意，穿着一件很低调的蓝色大褂，用围巾半遮着脸。她在蔡锷的灵前匆匆鞠了躬，留下两则挽联，默默离去。

但此举，还是被一位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发现了。此人名叫苏芸，认识小凤仙。她跟着跑出了灵堂，远远地就看见小凤仙扶着路边的栏杆痛哭，眼看就要昏过去。

苏芸赶紧上前，扶着她。因为当天灵堂事务太多，苏芸跟小凤仙约好：第二天到云吉班，我们再详谈。

苏芸当时的想法，是准备集众好友之力，为小凤仙谋一个好出路。只是，第二天当她来到云吉班时，看到的却是一封书信，上写：

苏芸感佩小凤仙，于是把这封书信公诸于众。一时间，很多民众都以为小凤仙已死，无不为她惋惜，却不知她竟没死成。

原来，小凤仙无地可去，便登上了一辆前往天津的火车。之所以这样选择，或许是因为当年蔡锷从酒宴上逃走后，也是先去的天津方向吧！

坐在火车上，小凤仙拿出了准备好的安眠药。谁知，火车一颠簸，安眠药洒了一地。死不成的小凤仙觉得，这或许是蔡锷不想让她死。于是，她便打消了寻死的念头，自此消失多年。

读到这里，可能有朋友会觉得奇怪：难道彼时的小凤仙，就没有其它出路了吗？

事实上，当时的小凤仙处境确实很艰难：

一方面，她没法去蔡家生活。

蔡锷还在世时，蔡母听说是她帮儿子逃出来后，很是感动。她曾派人来找过小凤仙，希望她能到家中来居住。

但小凤仙始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进这样的高门大户。于是，她给人家回话说自己“地位低微，文化粗浅”，拒绝了。既然当初都这样拒绝了，蔡锷死后，小凤仙显然就不可能再进蔡家了。更何况，她或许也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蔡家的那两位夫人吧！

另一方面，她在云吉班也待不下去了。

人性，有时候往往是很复杂的。蔡锷讨袁成功后，人人都夸小凤仙是“侠妓”，她的名气一度非常大。但当蔡锷死后，一些宵小之辈却又从四处“跳”了出来，个个把能染指小凤仙，当成一件得意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小凤仙是不可能再待得下去的。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凤仙”这3个字，就像 历史 的一粒尘埃一样飘散。

岁月匆匆，带走了很多记忆。当年蔡锷那一代革命者没实现的振兴中华之梦，终究随着1949年新中国的成立，实现了！

此后，为了纪念蔡锷将军，他的生平事迹也频频被搬上舞台。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一个讨论一直困扰着大家：蔡锷和小凤仙之间，是否真的有爱情？

认为蔡锷和小凤仙之间没有爱情的人，主要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蔡锷跟二夫人感情极好，而且从一开始他进云吉班就是为了出逃这一目的。更何况，所有史料里均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对小凤仙有过爱情。蔡锷的后人，目前也赞同这种说法，他们认为蔡锷对小凤仙有欣赏、有感激，却无爱情。

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小凤仙对蔡锷，是不是真情也并不好说。毕竟，小凤仙当年才15岁，她应该很难跟蔡锷有真正的共同语言和灵魂沟通。而且，两人相处时间加起来真的并不长。

关于第一点，笔者个人的观点是：咱们毕竟不是蔡锷本人，很难去判断。

据李桂兰所言，他的父亲名叫李振海，曾在大户人家当过锅炉工。李振海早年丧妻，家里留下李桂兰等4个孩子，一家日子过得很清贫，也始终找不到人续弦。

谁知，1950年的一天，李振海突然带回一个50岁左右的后妈。父亲说她叫张洗非，当时李桂兰并不知道，她就是小凤仙。只是，根据她们几个孩子观察，这个后妈显然是不简单的。

一来，她的生活习惯跟普通穷人家的妇人很不一样。她爱听评书，爱唱戏，平时总爱穿着一件碎花旗袍，走起路来特别美，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

二来，父亲李振海似乎知道后妈身份不简单，总是对她格外顺从。后妈爱喝酒、爱打扮，李振海虽然穷，却总是依着她。因为父亲对后妈的宠爱，几个孩子对她也是极为尊重的。

当然，咱们也显然不可能仅根据这些特点，就相信李桂兰口中的后妈张洗非，就是小凤仙。这件事的关键性证据在于：一份来自梅兰芳的口述证明。

李桂兰表示，后妈嫁到她家后，曾在1951年因家里拮据，找过梅兰芳帮忙。当时，梅兰芳要去朝鲜慰问演出，正好经过沈阳，后妈听说后便让李桂兰扶自己前往。

虽然李桂兰当时并不在里屋，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但她清楚地记得后妈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笔钱，解了全家的燃眉之急。

而这件事，梅兰芳后来告诉了秘书许姬传。梅兰芳称：小凤仙已改名换姓，不想旁人知道她的下落，所以他只能守口如瓶。梅先生去世后，许姬传根据他生前的描述，记录了这件事。

李家人的出现，除了证实了小凤仙当年并未自杀外，也解开了小凤仙最终的死亡之迷。原来，1954年，54岁的小凤仙患上了类似脑血栓的病症，不久便离世了。

虽然李家后人与小凤仙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于外界传说的“小凤仙并不爱蔡锷”一说，他们是有话要说的。

李家几个孩子都提到，他们曾无数次看到后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长相很英武的将军，肩膀上有一个大大的肩章。后妈爱喝酒，每每醉了便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

孩子们曾问她：“这是谁呀？”她则只是淡淡地一笑：“这是一个朋友！”而父亲，显然是知道后妈的身份的，因为他早年是在张学良的大帅府干过锅炉工，而小凤仙常去赵四**那里唱曲。他们认为，父亲就是那时候跟后妈结识的。

因此，父亲对于后妈的这份痴情，是持理解态度的。后妈病逝后，父亲还特意把那张照片，放进了她的坟墓里，让她一块儿带走。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因为小凤仙离世已44年，到1998年当初那片坟地早就被开发，尸骨也就找不到了！

提到小凤仙，总有人替她惋惜，认为：生前她与蔡锷仅是匆匆相遇，死后也未能入蔡家。甚至，很多人说蔡锷的真爱仅有二夫人一人，对小凤仙只有“利用”。但或许，对小凤仙来说：这一切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1915年的那次萍水相逢，确实曾照亮过她、温暖过她，不是吗？

小凤仙本姓朱，父亲是清末驻杭州的武官。因父母早亡，小凤仙由奶妈抚养，遂随奶妈姓张，名曰张洗非。由于娘俩生活艰难，小凤仙后被奶妈押给妓院老板。在老板的调教下，小凤仙成为一名较红的歌妓。

1949年，53岁的锅炉工李振海迎娶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张洗非。这本来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但是，令人不理解的是，锅炉工李振海对于自己的再婚妻子张洗非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李振海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的妻子好，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心中有其他人，哪怕自己的妻子总是对着一张和其他男人的照片发呆。

在孩子李桂兰的记忆当中，这位后妈不爱干家务，特别干净，而且喜欢打扮。在小凤仙去世44年以后，李桂兰在小凤仙的遗物当中发现了一张蔡锷的照片，于是才发现自己的后妈张洗非就是传说中的小凤仙，在得知了自己后妈的真实身份之后，李桂兰当时感到非常的吃惊，因为这也是她没有料到的结果。

原来，蔡锷之事后，小凤仙所在妓院门庭若市，人们争相想看看“蔡松坡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小凤仙后来离开妓院，并改名嫁给了东北军的一个师长。师长死后她又嫁给了一名厨子。解放后在梅兰芳的帮助下，张洗非在政府机关下属单位作保健员，1954年病逝（也有说1976年病逝）。

以小凤仙的角度，她对蔡锷抱过托付终身的幻想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这是张洗非一生中最有存在感甚至流芳百世的大事件。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位大学教授在拜谒蔡锷墓后，写下了如此诗句：

南天剑起一麾雄，湘水麓山唱大风。十万万人今共拜，知音岂独小桃红。

此诗对于小凤仙而言，肯定是另有一番深意。